煩躁的揮退屋內眾人，楊廣又拿起先前沒看完的折子看了起來，只是看了兩眼後卻是發現那些幾乎是一個模板裏刻出來的陳詞濫調實在讓人乏味，因此心頭更加煩躁起來將折子一扔靠在了身後的軟靠之上。

屋外的天色因著濃重的雲被顯得愈加暗沈了不少，看來是要下雨了……

再收回目光時楊廣便是瞧見了折子下壓著的那柄銅鏡，他頓了頓，擡手想要推開折子將那銅鏡拿在手裏，可剛一動作心頭就又是劃過一陣煩躁，最終他還是沒拿出那銅鏡來，反而是忽地起身往外走了去。

“備馬，去衛王府！”楊廣沈著臉出了書房，朝一旁候著的文曲吩咐了一句。

文曲連忙跟上他的步伐，一旁的小廝見狀迅速跑去了馬房，等楊廣出了門，馬兒已經候在了門口，他翻身上馬，幾乎是馬不停蹄朝著衛王府奔了過去。

…………

“……這樣烤上確實好吃，你是跟哪兒學的這門手藝？”史萬歲手上拿著半只油光亂冒的烤雞，嘖嘖的吃著，讚不絕口。

這是他和蕭思爾在臨村雞舍裏偷的農人家養的半大雞仔，兩三斤左右一只，吃起來口感最好，又嫩又有嚼勁。

不過硬要說偷也不對，畢竟他們離開的時候，在雞窩裏放了一錠碎銀子，買個兩三只綽綽有餘了。

“電……”視劇……

蕭思爾將一塊雞骨頭丟在旁邊燒焦的泥土上，正要說起這叫花雞的做法來歷，可轉念又想到史萬歲哪裏曉得什麽電視，因此咳嗽兩聲含糊道：

“當然是在書上，書上啊！跟你說了，我平日裏沒甚事可做，只剩下看書了，所以我看了很多書，當中就有些菜譜……”

“原來如此……”史萬歲也不深究，只覺得這叫花雞的味道簡直沒得說，含糊兩聲就埋頭猛吃去了。

蕭思爾吃了一個雞腿兒一根雞翅就吃不下什麽了，心滿意足抹嘴的時候瞧見門口有兩個小乞丐正探頭探腦的，他們的目光怯生生但很明確，就是他們手上的那兩只雞。

“過來”蕭思爾看向兩人的時候他們又極快的躲了起來，不過沒一會兒功夫又探出了腦瓜來，瞧見蕭思爾正笑盈盈的看他們，又是有些害怕的縮了一縮。

只是倆小孩兒估計也是餓的很了，所以縮了一會兒發現蕭思爾並沒什麽惡意，所以就一步兩蹭的進了破廟來。

“餓了？”蕭思爾看著離自己兩步外的兩個小孩子，當先一個七八歲的年紀，是個男孩子，他身後還躲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兩人身量都不高，而且都是極其瘦弱。

聽蕭思爾問話，那個女孩子又是怯生生往後縮了一些，而那個男孩子則是踟躕了一下，點了點頭，“妹妹兩天沒吃東西了……”

“給”蕭思爾將放在一旁的那大半只叫花雞伸手給兩人遞了過去，一旁的史萬歲瞧了那只被遞出去的雞，有些不舍，可再看了兩個娃娃一眼又低頭吃了起來。

那兩個小孩兒並沒有立即就接蕭思爾遞來的東西，而是猶豫了一下，那男孩子才拉著女孩兒給蕭思爾跪了下來：“謝謝，一飯之恩當永世不忘。”

蕭思爾倒是沒想到倆小孩兒會來這麽一出，心頭微微訝異，不過轉念間又是想到這兩個小孩子雖是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可舉手投足之間卻有一些難言的傲然風骨。

因此蕭思爾猜測，這兩個小娃娃此前應該是有極好出生以及接受過良好教育的，只是不知什麽樣的變故才淪落至此，而這一飯之恩，若非真的迫不得已，想必他們也是難以啟齒的。

“無妨”蕭思爾微微一笑，心知這樣的孩子自尊心定然是很強的，所以說的多不如什麽都不說，坦然的接受他們的感恩反而能讓他們心裏舒服一些。

“……謝謝。”蕭思爾的態度讓那個男孩子少了一些拘謹，起身接過蕭思爾遞來的叫花雞時，還朝她羞澀的笑了一下。

“不客氣。”蕭思爾回以他一笑。

男孩子點了點頭，將女孩兒領到離蕭思爾他們四五米外的墻角下，小心的撕下將剩下的雞腿遞給那個小女孩兒，小女孩兒接過雞腿，朝男孩兒脆生生的說道：“謝謝哥哥。”

“吃吧”男孩兒朝她笑了一下說道。

“嗯”

蕭思爾看著兩個小孩兒，雖然是餓了那麽久，可現下裏有吃的也並沒有狼吞虎咽而是很有禮貌的，一口一口細嚼慢咽。

對此蕭思爾又是確信，這倆小娃娃定然是有過極好家境的，只是這世間世事變化莫測，或許上一刻還被人如珠似寶的捧在手心，下一刻就被攆進了塵埃如棄敝履。

“我聽他們的口音不是本地的，倒有些像是……”史萬歲吃飽了，用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光，又將滿手的油在身上蹭了蹭，湊到蕭思爾旁邊說了一句。

“誒？”蕭思爾有些不解回頭看了他一眼。

“應該是南方那邊過來的。”他瞥了一眼那兩個小孩兒接著說了一句。

“南陳？”蕭思爾楞了一下，回憶過來才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史萬歲點了點頭，蕭思爾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小孩兒，在她的印象裏，南陳也就是近幾年就會被楊廣給滅了的，而在他們被楊廣滅了之前，國內就早已腐敗的不成樣子了。

陳叔寶沈迷享樂不理朝政，陳霸先大刀闊斧整頓出來的南陳，早已被子孫敗了個幹凈，國內雖不至於民不聊生，可離民不聊生也差不了多少了。

“哎……”蕭思爾看著那兩個孩子，也不知道他們遭遇什麽，不過就現在這副模樣大概也是知道兩人沒少吃苦頭。

感受到蕭思爾和史萬歲投過來的目光，那男孩兒微楞擡頭來看他們，蕭思爾朝他平和的笑了一下便是調回了目光。

史萬歲臉上沒什麽表情，低聲又是給蕭思爾說道：“現在南陳境內亂的很，前陣子有水患，死了不少人，以施文慶、沈客卿為首的佞臣誣陷了不少朝中大臣，據說株連好幾個大臣的三族、五族。”

“你是說他們……”蕭思爾從史萬歲的話語裏大概猜到，這兩個孩子估摸著是南陳那些被株連了家族的官員的孩子。

史萬歲點了點頭，瞥了一眼那兩個孩子，心頭一陣無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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